中國武漢周四(1月23日)突然宣佈關閉全市航空、鐵路和長途巴士離境通道、暫停公交運營,並要求市民不要離開該城市。在這個罕見決定公布數小時前,湖北省通報稱,該省已有444人感染,17人死亡,相比前一天幾乎翻倍。
這意味著中國新型冠狀病毒總確診人數上升至548人。目前,病毒已蔓延至中國23個省和直轄市及澳門、台灣、泰國、日本、韓國和美國。
據中國媒體報道和網友反映,有部分新型病毒肺炎確診和疑似患者無法在醫院接受隔離治療,只能在家等待通知。
武漢市政府在周四(1月23日)凌晨2點半左右以《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通告》為題發佈公告,宣佈暫停全市公交運營,並關閉機場和火車站的離境大堂。
武漢《長江日報》說,1月23日凌晨,湖北省委副書記、武漢市委書記、疫情防控指揮部指揮長馬國強表示,武漢已「全面進入戰時狀態,實行戰時措施,堅決遏制疫情蔓延」。
「自2020年1月23日10時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鐵、輪渡、長途客運暫停運營;無特殊原因,市民不要離開武漢,機場、火車站離漢通道暫時關閉,」武漢市政府公告說。
公告還說,這是為了「全力做好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有效切斷病毒傳播途徑」,希望「市民理解支持」。
決定並未直接提及「封城」的字眼,也並未說明本地市民是否仍可以通過私家車等方式離開武漢,但仍迅速被大量網友解讀為「封城」。
中國中央電視台引述湖北省高速公路管理部門說,目前湖北多條高速公路已封閉。
而早些時候,據中國媒體報道,武漢已開始對出城車輛進行檢查。湖北高速交警和巡特警聯同交通和醫療部門在一些高速收費站進口對武漢出城車輛實現「逢車必查」,排查疫情。而自周四上午10時後,武漢多條出城高速嚴重擁堵。
中國官方媒體《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在推特上說,為防止新型病毒肺炎擴散,「中國省會城市關閉出境運輸通道,這是自1949年以來從未有過的。即使在2003年的SARS期間也沒有這樣做」。不過他認為這是一個強制步驟,因為「病毒正在迅速擴散」。
這是中國當局自去年12月疫情爆發以來採取的最嚴厲措施。
在2002至2003年的「非典」(即SARS、沙士)疫情期間,首都北京的部分小區和醫院實行完全隔離管理,市政府嚴格控制市民前往外地。
世界衛生組織(WHO)總幹事譚德塞(Tedros Ghebreyesus)博士表示,這是一項「非常有力的舉措」,「不僅能控制疫情爆發,還可以使國際間的傳播最小化」。
此次疫情最初在武漢爆發,但截至目前,疫情已席捲大半個中國,只有新疆、西藏、青海、內蒙古等幾個邊陲省份還暫未發現感染者。
在社交媒體上,已有相當多的網友質疑湖北和武漢政府應對災情不力,對於感染人數和實際情況進行「瞞報」。
典型的例子是對於醫務人員感染情況的報告。
1月20日,著名呼吸疾病專家鍾南山在前往武漢後首度對媒體透露,有14名醫護人員感染(隨後被證實有至少15人感染)。此前一天,BBC亦曾披露,在武漢同濟醫院,有醫護人員疑似感染該病毒。
中國媒體《財新網》周三(1月22日)報道稱,同濟醫院一名名為陸俊的醫生在1月10日即被以「病毒性肺炎可能」收治入院。
但直至1月21日,武漢市衛健委在每日的通報中都對此從未提及,甚至多次強調「沒有醫護人員感染」,並稱沒有證據顯示該病毒會「人傳人」。
《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早些時候曾發文稱,「這麼重要的信息,為什麼不早點通報?如果鍾南山昨晚不說14名醫務人員被感染,是不是武漢市衛健委會繼續隱去這個信息。」
此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武漢都是湖北省唯一通報感染者與疑似病例人數的城市,該省的其他城市宛如「信息黑洞」。但根據城市數據平台「城市象限」通過人口流動數據做出的判斷,與武漢人員流動密切的孝感、黃岡等地的潛在患者數量不容小覷。
BBC獲得的一份由孝感市人民政府周二(1月21日)發佈的內部通報中,市長吳海濤說,該市已有87例疑似病例,但都「沒有定性」。
中國媒體《財新網》則獲得另一份湖北省黃岡市蘄春縣縣長詹才紅周一(1月20日)的演講稿。文件指出,截至前一日,黃岡市病毒性肺炎病例已達到109例,該縣有11例住院患者。
但這些數據並不見諸於地級市衛健委的網站。在湖北省衛健委公布的數據中,也並未標出具體城市的數據。
即便如此,根據湖北省最新提供的總數據減去武漢市數據,粗略估算該省其他地區僅有不足百人被感染,這與內部演講稿數據明顯不符。
在周三的一場發佈會上,中國國家衛健委副主任李斌強調,新型冠狀病毒的傳播途徑尚未完全掌握,病毒存在變異的可能,疫情存在進一步擴散的風險。
李斌的話並非危言聳聽。根據目前官方發佈的幾個在湖北省外確診的案例,有多名患者僅在武漢停留一夜,甚至只在車站換乘後,便被確診感染新型病毒。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仍有部分確診或疑似病患並未在醫院隔離接受治療,而是居住在家中,可以自由活動。
中國媒體《三聯生活周刊》的記者周二(1月21日)見到一對雙雙被確診感染新型病毒的夫妻,他們是疫情最初爆發地——華南海鮮市場的商販。
儘管兩人已經確診感染,但已經從武漢市第十一醫院出院,目前在家居住,且行動並未受到任何限制。
報道稱,兩人被醫生告知「情況輕微,不需要隔離」。另一名醫生則表示,「我們作為實力很強的綜合醫院,有隔離病房,但隔離病房哪裏跟得上這一輪病人的增長?」
這對夫妻的案例並非鮮見。BBC記者發現,在中國的社交媒體上,有至少10名以上網友記錄了類似的經歷。他們均聲稱自己的親人出現疑似症狀,但醫院遲遲無法確診,並以沒有牀位為由要求其回家「自行隔離」。
BBC無法獨立核實該言論的真實性。
武漢當局周二(1月21日)表示,目前武漢安排了三家定點醫院的800張牀位用於收治病人,將在短時間內騰出1200張牀位,確診病人「均可享受免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