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花10年/流血、鎮壓,回首318:那夜轉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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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們轉大人了!318學運(亦稱太陽花學運)邁入十周年,當時立委審查「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法案(簡稱服貿)引發抗議民眾佔領立法院、行政院,撼動全台,影響近10年來台灣政治發展,不過當時警方強制驅離,「警察暴力」等字眼隨之而來,是近20年來最大規模的流血衝突。對於這些「太陽花們」來說,不管涉入程度多深,沒有當時的「違法行動」,就沒有現在的「民主台灣」。十年一瞬,當年仍是一張張年輕稚嫩的抗議者,經歷10年後,《東森新聞》採訪當年參與者,一起回首,他們仍不悔地說「若再來一次,我仍會挺身而出!」。

▼當時政府推動服貿法案,大批民眾反對進佔立法院表達抗議。(圖/何柏均)

一、「雖然好像是做違法的事,但好爽!」

姓名:林家平
當時年紀:20歲
現在職業:外商社群行銷

當年20歲、仍是大二生的林家平,因為不滿服貿的「模糊地帶」,瞞著媽媽參加318學運,「其實同溫層都在參加,對我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家平回憶起事件細節,雖稱自己是「觀察者」,聲音仍帶著當年的熱血,「當我踏進去(立院、政院)的時候,第一個想法是:『哇!我竟然進來了!』」他描述,攻佔現場十分驚險,有人為了進到二樓爬牆外的水管、有人為了裡應外合在場內奔波,還有人大聲吼著口號,「完全是腎上腺素激發的感覺。」

▼318學運當年,許多年輕人露宿街頭,進行和平抗爭。(圖/何柏均)

可惜事情急轉直下,「第六感告訴我,事情的發展不太對」林家平形容,當時警察愈來愈多、氣氛也不太對勁,當自己撤離後,行政院鎮暴的消息傳來,「聽到很難過,沒有預期政府會訴諸暴力。」

林家平解釋,之所以稱318學運為「轉大人的行動」,不只是之於自己,更是之於這座島。「台灣人從小到大被說只在乎成績、被硬塞東西,但我們有權利選擇我們要不要。」即使知道違法,不過「是對的事情」,林家平不諱言,他還是會做。

▼林家平稱,318學運對他而言是「轉大人的行動」。(圖/林家平提供)

▼林家平稱,318學運對他而言是「轉大人的行動」。(圖/林家平提供)

十年過去,台灣變得更好了嗎?林家平回道,「好消息是沒有退步。」一趟留學歸國,他卻換了心境,稱自己現在不會那麼激進,也更會用世界觀來回看台灣議題,「歷史沒有如果,但如果重來一次,我會做一樣的決定。」

二、「318是歷史的轉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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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藍士博
當時年紀:30歲
現在職業:社會運動人士

剛當完兵的藍士博,年方30歲,因為參加過2008年野草莓學運,被稱為是社會運動大前輩。藍士博經營的咖啡店做為「沙龍」聚眾,又有台文所的學弟妹,自然成為318學運的首要號召者,也是第一波動員的人物。

提到服貿,藍士博打開話匣子,「很多人知道的是反黑箱,但我們反的不只黑箱」,他強調,如果服貿當時通過,台灣會愈來愈像香港,逐漸被政治統戰,「這個是中國經濟統一的手段,大概很少人意識到這點。」

當時學運主要成員分頭行動,藍士博坐鎮訊息聯絡站。他解釋,就像戰情中心般,小小的會議室,放了40台電腦、2個大螢幕,大家馬不停蹄地對接消息,「當下的高壓只有參與過的人才懂,強度真的很強。」他分享,為了同時更新攻佔進度、哪個路口出現狀況、哪個密道能直通院裡,訊息超載的程度是「平常很忙狀態的十倍以上」。

▼318學運發起後,大批抗議者佔領立法院的議場抗議。(圖/何柏均)

想起攻佔現場,藍士博仍歷歷在目,他形容現場除了氣氛沸騰,更是準對抗的型態,「張力很強的當下,意識到可能要『拚東西』了。」藍士博稱318學運是「慘勝」,因為成員都付出非常多代價,吵架、高壓、流血,但是值得。

藍士博回望過去的激情和熱情,表示自己十年如一,「我沒有忘記自己是誰,但很多人成為叛徒,比如黃國昌。」他仍然在社會運動的路上拚博,既是選擇、也是使命,是必然,藍士博語帶堅定:「沒有318就沒有現在的台灣,但民主是沒有盡頭的戰爭,我會繼續走下去。」

三、「曾經想過,犧牲生命也可以。」

小檔案
姓名:劉敬文
當時年紀:37歲
現在職業:自由業

劉敬文,318學運的主要策動者之一,經歷過2008年野草莓運動。當年37歲的他,一手抱著嬰兒,一手參與社運。

學運團體眼看服貿已簽訂,尋求各種倡議都面臨挫折,他們決定進行「秘密行動計畫」,劉敬文回想當時稱:「既然文的不行,只能動武。」3月18日一早,一群人開會決定,而這場行動最開始,只有最前線幾個人知道,「一旦消息走漏,事情就不可能成了。」

▼抗議成員進佔行政院,警方強勢驅離。(圖/何柏均)

劉敬文擔任過立院助理,因此作為「軍師」畫出立法院內部地圖,也是佔領議場的重要關鍵。當魏揚宣布展開行動,也象徵這是不歸路,「他爬過立院圍牆的那幕,我一輩子沒有辦法忘記。」行動被用「炸開來」形容,原先僅兩百人的現場,迅速激增至3千人。

劉敬文聲音提高繼續說,當得知,「當下真的快哭了!除了小孩出生沒這麼開心過。」他表示,學運醞釀多年,終於獲得巨大的成功,年輕人的訴求被看見,「就像重考8次,考上台大醫科的感覺,是醫科喔!」

事件草草落幕,對於參與者而言卻不是結束,劉敬文等7人在323行政院事件中被起訴,罪名是「煽惑他人犯罪」。劉敬文笑言:「明明我不是323的主謀。」但他也說,革命都要犧牲,自己曾做好成為鄭南榕的準備。

十年輾轉,劉敬文雖稱自己現在只是關心公眾事務的「一般民眾」,不過言談間仍帶著當時的拚勁。他強調,318學運不只是擋下服貿,而是扭轉台灣歷史,走向對的方向,「沒有318的話,台灣早就統一了。」

▼當時仍在野的民進黨政治人物,左起蔡英文、游錫堃、蘇貞昌、謝長廷等人席地而坐,到場聲援抗議民眾。(圖/何柏均)

(封面圖/何柏均)

318學運 太陽花 佔領行政院 佔領立法院 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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