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 / Marie Claire美麗佳人 Photo / Marie Claire美麗佳人
在一棟80年歷史的老房子，能做些什麼事？台南「萬屋砌室設計工作室」，只想讓老屋保留最簡單的模樣，和它一起曬府城緩慢的陽光，閒聊趣味的日常，維持流動的開放空間讓人與屋和平共生。
在台灣，有一群人浪漫得一蹋糊塗，不管是辦地方雜誌或成立工作室，他們在不同場域貢獻所長，希望為瘠渴的土地注入鮮活能量，讓逐漸被淡忘的人文精神得以彰顯。他們相信，這座島值得更美好的事，自己是播種的人，盼望有朝一日繁花似錦，蔚為台灣獨美的文化風景。
彎進台南公園路321巷，綠蔭裡一幢幢日式木造平房安然而立，絮絮私語著彼此的前世今生。這裡在1925至1934年間曾是日軍臺灣步兵第二聯隊官舍群，1946年國民政府將其轉租給成功大學做為教授宿舍。十多年前因推行眷村改建，原有居民被迫遷移，老屋就此隨時光落寞傾圮。直到近年台南市政府文化局將其列為直轄市定古蹟，規劃為藝術聚落，開放藝文工作者申請免費進駐，負責修繕老屋，老房子才迎來新人，長出不同姿態。
老物的美好價值
35號的「萬屋砌室設計工作室」是2015年初才進駐321巷的新住民，由六位喜愛古蹟文物的年輕人共同申請，建築師謝欣曄是召集人之一，「我原本在做公共工程的事務所，慢慢發現在業界，不管設計多新穎的房子，都比不上這些老房子好看，有人的味道。以前的建築師或許花樣不多，但基本功很紮實，真的很厲害。我們現在蓋的東西，一下就膩了，過十年還會覺得它好看嗎？這棟房子已經80年了，還是覺得它很美。」
團隊另一個夥伴是「鳥飛古物店」的葉家宏，在古物收藏界頗負盛名的他大方搬入許多私藏老物，從牆上的老地圖、壁龕的盔甲，到櫥櫃、藤椅、木桌，幾個大男生一步步妝點這棟孤寂許久的老房子。葉家宏喜愛賦予老物件更多可能性，「老物散發的氣息非常迷人，我常細數他們身上經年累月的傷痕，想像當年人們使用時的光景，這棟夢想中的日式平房也是，我們試著從每片窗，每扇門去感受前人的智慧。」
老房子的命
「這間房子之前是一位歷史系黃教授的宿舍，是原樣性最高的，我們順著他留下的樣子整理，放進一些我們喜歡的東西，不想改變太多房子的特色，」謝欣曄告訴我們，「老教授很愛惜這棟房子，捨不得在室內用火，把廚房改到外頭。被勒令搬遷的時候，他很心痛，悲憤劈砍院子內所有的樹，你看桑葚差點被砍斷，但他終究捨不得出全力。」
念建築的謝欣曄，說起房子總特別有感觸，「我朋友太郎說過，『這就是這房子的命』。你看對面那棟就壞掉了，我們這幾間還留著，被打扮成別的樣子。修古蹟有很多派，有人認為要打掉壞掉的地方，用水泥重建回原貌。但我覺得為什麼要洗掉這間房子經歷過的命運？人的痕跡都不見了。」遇見他們，萬屋幸運地保留了前世的記憶，院裡的樹也被照料得益發蓊鬱精神，「進來以後才學著辨認一草一木，還有怎麼照顧。之前芒果落下來沒撿，果肉把旁邊的草酸死，才知道以後不管多忙都要去撿。除草耗費最多心力，有種叫狗牙根的雜草，根很深超難拔。」
在萬屋什麼都可以發生
除了做為共同的工作室，團隊決定讓萬屋成為開放的流動性空間。謝欣曄說，「取名『萬屋』是因為有本漫畫叫《銀魂》，裡面主角經營一間萬事通屋，什麼任務都能接，我們覺得這裡也是什麼都可以做，加上『砌室』是想要與蓋房子的意象有所連結。」葉家宏有感於近年台南老屋使用商業化的氾濫，「房子是一個軀殼，真正的靈魂還是人。我們期待萬屋可以帶來一些新的力量，真正聆聽老屋的故事，讓它單純存在著，吸引真正喜歡它樣子的人前來，在屋內，在草地，我們交談，大笑，這樣就很美好了。」
這幾個因慢跑露營彼此熟識的隨和男孩，讓萬屋也呈現某種溫和隨性的氣質。台南人劇團來辦過「小戲節」，葉家宏用舊木料做了復古攤車擺小夜市，賣超好吃的香腸；藝術家和設計工作室來辦過展覽；長得很像白雲的台語歌手來拍過MV；未來精彩的講座將陸續登場，某周末還會有插畫家現場作畫加雷鬼藝人表演。每辦一種活動，便探索出新一種人與屋共生的可能。
下回走經321巷，不妨進「萬屋砌室」坐坐，也許會遇見趣味的活動；哪怕剛好什麼都沒發生，還是可以坐在簷廊，聽風鈴串起清風，與這棟美麗的老屋一同呼吸生活的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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