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鏡週刊
那天採訪結束,我們直奔台北行天宮祭拜收驚。也許是錯覺、也許是心理壓力,也或許是真有其事,即使有穿著防護衣,始終覺得髮間飄出屍臭味,走路時也隱約嗅到鞋底飄出若有似無的詭異味道,於是拿著盧致宏給我們的清潔除臭藥劑瘋狂噴在身上每一處,甚至有想丟掉所有衣物與包包的衝動,而我們也確實這麼做了。
命案現場有多可怕?初級版環境髒亂,進階版的則有屍體殘留物,再加上蟑螂、蛆、蒼蠅四竄。其實不用看見血跡或屍水,光想到這房子不久前才有人往生,習俗上的忌諱、喪家的穢氣就會讓人心生不適,但身為命案現場清理師,盧致宏時不時就要出入這樣的場合。
▼(圖/鏡週刊/盧致宏提供)
問他怕不怕?有沒有遇過靈異事件?盧致宏淡淡回了一句:「子不語怪力亂神。」他說自己很鐵齒,不若殯葬從業的人都要拜地藏王菩薩與土地公,「我連祖先都沒拜,我就很反骨啊!」不死心追問真的沒遇過嗎?「我是來把後續的東西完成的,他們託夢給我也沒用啊!我又不能幫忙申冤。」語氣生硬、疏離,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沒這樣的強心臟,大概無法乘載那麼多的悲慘。
不若一般人藉著對談、來往知道對方的一生,盧致宏總是透過遺體殘留的痕跡,推敲著這人曾經怎樣活著,很多時候是孤獨地苟延殘喘,負債、失婚、重病,最後困死在四面牆裡。
也是看盡世間悲慘,才讓他無法不管,「應該要有人把這件事做好。」砸了大錢研發藥劑,抵押房子貸款、身上背債,問他還不完怎麼辦,他笑了笑,「真的混不下去就販賣藥劑,命案現場都清得掉,還有什麼清不掉的?」
(封面圖/鏡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