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電影如何打開了西方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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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ENGUIN RANDOM HOUSE)

當印尼作家傑希 蘇丹托(Jesse Q Sutanto)將自己的小說「A Dials for Aunties」簽約與出版商時,她萬萬沒想到,這本書的電影版權不久後就被Netflix搶購買下。

這位來自雅加達的作家,將她的處女作描述為《瘋狂亞洲富豪》與《老闆度假去》(Crazy Rich Asians meets Weekend at Bernies)混合體。

她又說,這個故事,恰好在適當的時機出現:劇情是一位婚禮攝影師意外地殺死了她的初次約會對象,然後將屍體藏在婚禮。

「因新冠疫情封鎖下的每個人都需要振作精神。誇張的故事情節,屍體和大型婚禮的荒謬性可以讓人逃避現實。其中,印尼華人婚禮令人驚嘆,平均可以有 2,000名賓客。而我小說中的女主角必須在媽媽和阿姨的幫助下將屍體藏起來。」

蘇丹托將是影片監製, 導演是娜奇卡·可汗(Nahnatchka Khan),後者作品有美國電視劇《菜鳥新移民》( Fresh Off the Boat ),一套有關台灣移民如何適應美國生活的劇集。

但是她認為,如果沒有《瘋狂亞洲富豪》(Crazy Rich Asians)的成功,這筆電影交易就不會發生。

根據關凱文(Kevin Kwan)小說改編的《瘋狂亞洲富豪》是第一部全亞洲演員的好萊塢大片,全球收入約2億英鎊。

緊隨其後的是韓國電影《寄生上流》(Parasite)的歷史性勝利,該片在今年早些時候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

那麼這股文化力量的轉移,也會回過頭來改變東方影壇嗎?

亞洲影視文化蓄勢待發

澳門國際電影節藝術總監古里奇(Mike Goodridge)解釋說:「2020年許多問題匯流成了今年這場完美風暴」。 該電影節於2020年12月舉行。

「現在,中國正式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電影市場。那裏有13億人口,相比之下,遠勝於美國市場。現在中國出產了好多大片,一部能在那裏賺上近10億美元。」

古里奇又說:「亞洲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過去,我們一直被籠罩在人們所說的「美國文化帝國主義」。因為,過去每個人都習慣於等著去戲院看部好萊塢大片,而好萊塢主宰電影製作及全球放映。」

「但是像Netflix和Amazon這樣的串流媒體出現,任務是要在每個國家及地區吸引訂閲者。因此,你不能只向這些觀眾播放《復仇者聯盟》等漫威電影就萬事大吉。你還必須製作本地電影和電視。觀眾想要看自己的故事。」

「因此,這些美國公司將資金投入整個亞洲,包括在新加坡設立亞洲總部。」

古里奇認為,再次有衝出亞洲的熱片的可能性很大。

「這種轉變實則與新冠病毒大流行不謀而合。由於疫情,許多好萊塢電影延後上映。所以待在家的亞洲觀眾將注意力集中在很多我們從未看過,有趣的電視或電影上,」他補充說:「人們對於需要看字幕的影視作品心態更開放了。」

韓國的音樂產業成功的將防彈少年團(BTS)等韓國流行文化(K-Pop)出口到世界各地,吸引許多全球歌迷。之後繼《寄生上流》拿下奧斯卡最大獎的首部非英語電影,韓國在這潮流中繼續領先。

《寄生上流》的字幕翻譯和電影網站「koreanfilm.org」創始人帕奎特(Darcy Paquet)協助策劃今年在倫敦舉辦的韓國電影節。該電影節於10月29日以韓國大賣的電影《無價之寶》(Pawn)開幕。《寄生上流》在全球的成功,也讓奉俊昊導演過去的電影,包含1994年發行的《支離破碎》(Incoherence)和2004年的《流感》(Influenza)在該影展成為最賣座的電影。

帕奎特預測:「當然,奉俊昊現在受到全球關注。奉的電影風格使他吸引了眾多觀眾,但其他韓國導演,譬如樸讚鬱在國際上也擁有越來越多的追隨者。」

「韓國上電影院的平均人數是全球最多。這是一個真正熱愛電影的社會,他們說故事的方法也很老練純熟。」

「我們可以期待更多精彩的韓國電影在全球會產生影響,現在西方觀眾可能更願意接受這些電影了。」

東方或西方?

這些電影將鏡頭對凖西方觀眾可能不熟悉的文化價值。

帕奎特說:「人們非常重視家庭,或個人在家庭裏的角色,一直是亞洲電影人物吸引人的關鍵。」她補充說:「在日韓或中國,教育,科學和技術都很被重視。這在這些國家的電影中可以看見。」

「而且,與好萊塢故事相比,亞洲電影諷刺的手法少得多,故事情感表達十分直截,並可能非常強烈。」

但是,成功地將文化價值觀傳遞給西方觀眾,並不總是那麼容易。

古里奇解釋:「中國的故事情節寫得很好。」 「他們遵循社會規範:在一個故事中,無論什麼情況,如果您犯了謀殺罪,就鐵定要入獄。」

「但如果您習慣了好萊塢講故事的節奏,看到一些中國電影時就會想:「他們根本不可能入獄!」,因為中國電影對道德價值更具反思性。」

而且這種誤解可以是相互性的。譬如,古德里奇指出:「《瘋狂亞洲富豪》在中國就票房慘敗。」

然而,考慮到《瘋狂亞洲富豪》在其他地方的成功,以及導演王璐璐(Lulu Wang)的《告別》(The Farewell)等電影的受歡迎程度,好萊塢似乎開始相信亞裔美國人的故事有潛力吸引更多觀眾。

最近宣佈,「追殺夏娃」(Killing Eve)的演員吳珊卓(Sandra Oh)和另名演員奧卡菲娜(Awkwafina)就將出演Neflix一部關於姐妹互斗的喜劇。

而《亞洲超級富豪》的其中一名製作人林黛兒(Adele Lim 音譯)將與日本製片希卡裏(Hikari)及柯蒂斯(Richard Curtis)共同製作一部浪漫愛情劇《迷失》(Lost for)。林黛兒之前還請奧卡菲娜和越裔演員凱莉·瑪麗·陳(Kelly Marie Tran 音譯)共同為迪士尼的新動畫《 Raya and the Last Dragon》配音。

Director Chloe Zhao and actor Frances McDormand accept the Golden Lion - via Zoom - for Nomadland
Reuters
《遊牧人生》由中國導演趙婷執導。

但是亞洲還需要好萊塢嗎?

越裔美國電影人安德森·黎(Anderson Le 音譯)說:「以越南為例,這個國家有1億人口,他們像韓國,台灣和新西蘭一樣,很好地應對了Covid-19危機。」

黎先生是本月夏威夷國際電影節的藝術總監。他共同創立了電影製片廠東方(East),該電影製片廠的故事都來自越南和東南亞。

他解釋說:「這些國家一半的人口不到40歲。」

「(疫情間)電影院開放,票房很好。而且因為沒有好萊塢電影的競爭,所以觀眾們正在觀看一些精彩的本土電影。」

「我認為越南,中國和韓國等國家,現在甚至都不需要理會美國電影。他們就像印度的寶萊塢電影工業一樣,在自己的國家就已攀上顛峰。在其他地方取得的成功,則是錦上添花。」

但黎先生同意,亞洲確實希望在奧斯卡大放異彩。希望來自自己家鄉,有關自己文化底蘊的作品能在好萊塢獲獎。

2021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我們可能又會看到亞洲電影人在奧斯卡發光。

奧斯卡女主角得主法蘭西絲·麥朵曼(Frances McDormand)主演的一部新片《遊牧人生》(Nomadland),背景是在美國,但導演趙婷(Chloe Zhao)則來自中國,她亦可能會成為奧斯卡第二位拿下最佳導演大獎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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