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談歐洲黑暗歷史： 那些在獵巫行動被處死的「女巫」們

▲（圖／Getty Images）

位於德國西北部的萊姆戈（Lemgo），是個小小的大學城，但卻有著一段痛苦的歷史。該城最明顯的建築物名為「女巫首領之家」（The Witch Mayor's House）見證這段黑暗歷史。

建築名字來源是來17世紀對該城「女巫」們的獵巫。當時有連續三波的女巫審判浪潮。

從1628年開始的大約50年間，在這個小城的火刑柱上，就有200多名婦女（以及5名男子）被活活燒死。

瑪格麗特. 克雷維西克(Margarete Krevetsiek)是這些受害者中的一名。

克雷維西克當年被捕，並且被指控在1653年夏天進行巫術活動，並試圖將其技巧傳給一個年輕女孩。在酷刑之下，她「認罪」並於同年8月10日被燒死; 作為「讓步」， 當時官員允許她先被斬首再處以火刑。這就是長久下來，人們所知有關她的故事。

但是，由於她的後代的努力，這個故事版本最近有了新變化。

後人的尋覓

退休的警官兼業餘家譜學家克拉默（Bernd Krammer），在研究自己家譜時發現他的妻子烏拉（Ulla）與克雷維西克女士有關。

克拉默對BBC說：「當我們發現祖先中有一個所謂的女巫時，我感到十分激動。這事情是我研究家庭史的一大發現。」

「我妻子當時的反應是：那個可憐的女人！但我們並不恐懼，因為我們從學校得知，在那幾年歐洲發生了許多不正義的事件。」

根據歷史，克雷維西克六歲的繼子當年也遭到毆打後被指控。

克拉默夫婦居住在距萊姆戈以北三個小時車程的不來梅港。 兩夫婦認為，無論經過幾百年，他們的祖先都應該得到正義。

因此，2012年他們向當地市議會提出了申請，要求將克雷維西克女士從被定罪的「女巫」名冊中除名。

五年後，她的名字和在該城市曾經被以「巫術」審判的所有受害者，名字都從被移除了。

克拉默說：「我們認為除掉她的罪名很重要。因為這違反正義。尤其是由國家或教會犯下的錯誤，即使時間再久都該被糾正。」

「每一個曝光的案件都可以防止（那些不正義的事情）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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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獵巫

17世紀，在美國麻州的塞勒姆（Salem）的女巫審判，在全球廣為人知。但實際上歐洲才是最大型獵物之地。在塞勒姆，有200人被指控為女巫，有20人喪生。

在今天的德國，據估計對女巫施以死刑的人數約為2萬5千人例如，在瑞士，當年有一整個村莊都被燒為平地。

據估計，在16世紀末至17世紀末，歐洲有4萬至6萬人被處死。

海格樂（Hartmut Hegeler）是烏納（Unna）鎮的一名基督教牧師。烏納鎮離德國城市科隆有1小時車程。自2010年以來，他幫助德國數百名獵巫行動中的受害者從被教會或政府定罪的歷史中除名。

海格樂神父告訴BBC：「對我來說，這有關我如何相信自己的信仰。耶穌基督本人被指控，遭受酷刑之後被處死，而我們的基督徒說他是無辜的。」

「這些獵巫的受害者經歷同樣的事情，被指控，遭受酷刑和無辜時被處死。」

但他又說，這場鬥爭不僅有關過去，而且還反對當今世界仍然發生對他人的「暴力和邊緣化」。

九歲的「巫婆」

海格樂神父說，他印象深刻的是克里斯汀·泰珀爾（Christine Teipel）案例。克里斯汀是一位9歲的女孩，於1630年5月在德國北部村莊奧伯基興（Oberkirchen）被處死。

克里斯汀已經開始告訴人們她是一個女巫，並與其他15個人一起參加了女巫的安息日（被稱為與魔鬼的夜舞）：參與者有八名男子，六名婦女和另一個女孩格蕾特。

人們猜測克里斯汀為何要開始告訴別人她的故事。許多歷史學家認為這與虐待兒童或另一種創傷有關。

當局逮捕她，並要她供出15個人，並對他們進行酷刑。然後，這十五個人又要「供出」其他人。在3個月的時間內就有了7次審判。

到最後，58人被燒死在火刑柱上，包括克里斯汀，她的繼母，格雷特和她的父母。

海格樂牧師說：「對這個女孩的酷刑毫無正當性。你能想像到一個九歲的女孩遭酷刑而受到驚嚇的樣子。」

通常的審訊的做法是， 在最初的「友善」訊問中，向嫌疑人展示將使用的酷刑手段。之後，殘酷的肉體酷刑就開始了，包括使用拷問台折磨嫌犯，讓他們數天在痛苦中都保持清醒。

一種常用的刑罰稱為「浸泡」（dunking），將被指控為「女巫」的人綁在椅子上，並丟入水中。

如果他們能夠在水上漂流了，就被會視為女巫，因為她們能利用魔法來保持漂浮。之後會被燒死在火刑柱上。如果他們沉入水底了，他們將被視為「自願死亡」的死者。

「貪得無厭」

儘管也為獵巫審判也處決了男性，但絶大多數受害者（85％以上）是女人。

這些女性經常被指控「與魔鬼發生性行為」。

一本十五世紀獵巫手冊《馬洛厄斯·馬利菲卡魯姆》（Malleus Maleficarum），內容強調女性的「貪得無厭」的性慾，將她們描述為「善惡不分沒有節制」的動物。

最近在蘇格蘭發起平反行動的米切爾（Claire Mitchell QC）律師說，即使在今天，仍很容易辨認當時即存在的厭女症。

她告訴BBC說：「即便在當代，獵巫的手法仍被用來行社會控制和迫害婦女和兒童。」

她的行動要求對根據《蘇格蘭巫術法》（Scottish Witchcraft Act）被定罪的人進行「赦免」，道歉和追悼會。那個法令於1563年生效，持續到1736年。

該小組最近開展了行動，成功爭取在歷史悠久的庫羅斯（Culross）村莊附近的一條沿海步道上揭幕的三塊紀念碑。

紀念碑紀念了380名來自當地社區的婦女，這些婦女被囚禁折磨，吊死或被燒死。

2019年，在莉莉亞斯·阿迪（Lilias Adie）的墓地公布了國家紀念館的計劃。莉莉亞斯·阿迪（Lilias Adie）是一名婦女，於1704年在獄中去世，被迫承認與魔鬼發生性關係。

由鄧迪大學的克里斯托弗·林恩博士（Christopher Rynn）領導的一組研究人員在電腦科技幫助下重塑了阿迪女士的臉。

他說：「當我的重建工作到達皮膚層時，有點像真的遇見了對方，讓你想到你認識的人。」

「莉莉亞斯的故事讓我明白，在今天，她的遭遇就是那個遭受可怕迫害的受害者」她與其

「撒旦恐慌」

蘇格蘭的「撒旦恐慌」（Satanic panic）始於詹姆士六世國王。他認為自己是專家，甚至寫了一本關於神秘學的書，內容是有關他從丹麥回到居處時，在海上面對暴風雨的故事。

他將惡劣的天氣歸咎於巫術，並下令進行廣泛的獵巫。有近4000人被指控，有2600人被處決。

米切爾回憶起一個令她震驚的特殊案例：蘇格蘭東北海岸奧克尼群島的一名婦女，在她的村莊被一名漁民陷害。

經歷是這樣的， 有一天，暴風雨來了，但那位漁民出海。「他說出海時，他看到了一隻海豹。他相信海豹看著他，他認為海豹是這位婦女作為女巫的魔法。」

「然後他們相信她用巫術將自己變成不同的動物，這理由就足夠了。她最後被處死。」 她說。

重寫歷史

但是即使面這麼明顯的不正義，要重寫歷史也不容易。

海格樂牧師說，在德國，一些地方政府拒絶提供恢復名譽的申請，原因是擔心女巫的故事會損害該地區的聲譽並損害旅遊業。德國宗教領袖對海格樂的行動表示同情，但表示教會應該集中精力解決當前的問題，例如難民危機和貧窮。

愛爾蘭的行動人士繼續倡導豎立紀念碑，以紀念該國在獵巫歷史的受害者。

米切爾女士說，最近我們看到許多支持拆除與奴隸制有關的銅像，這個運動便是「人們關心歷史的強力信號」。

「這些人關心他們家人的歷史，在當代中得到恰當的呈現，並且人們不希望人們再消費這些歷史故事。」

對於克拉默家族來說，了解其祖先的命運重新燃起了人們對靈魂的追尋，這始於伯恩德15歲。

他說：「我的祖母是猶太人，她很幸運能更夠活了下來。我的曾祖父母則並不那麼幸運。」

他花了五年時間尋找祖父遺骸的所在地。

2001年，也就是祖父去世近六十年後，他在柏林附近發現了一個集體墓地。那次經歷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在那裏待了兩個小時，凝視著他的墳墓。在我尋找他的遺骸的過程中，也同時在想著人們對他做的可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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