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諾夫王室烈士項目」:女伯爵艾瑪•佛里德里克(圖/KLIMBIM)
「有人希望改寫二戰歷史,」俄羅斯退休德語教授奧爾加·謝日尼娜(Olga Shirnina)直言不諱地說。
她所指的是今年早些時候俄羅斯紀念二戰勝利75週年時,她自己照片上傳社交媒體臉書(Facebook)被禁止的事情。
俄羅斯每年都在5月9日紀念「偉大衛國戰爭」的勝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戰勝納粹德國。今年紀念日雖然因新冠疫情推遲,但在5月9日當天,仍有很多人在社媒臉書上傳貼當年蘇聯紅軍攻克柏林後在德國議會大廈樓頂插上蘇聯紅旗的圖片。
不過,上傳圖片很快被臉書禁止。最後在大量用戶投訴之後,臉書才撤回了禁止決定,並將最初問題歸咎於「技術失誤」。
謝日尼娜就是受臉書「技術失誤」影響的其中一人。她當時在臉書上貼了自己著色處理的,蘇聯攝影師葉夫根尼•哈爾代伊(Yevgeny Khaldei)1945年5月2日在攻佔柏林戰鬥中拍攝的著名照片,同樣遭到禁止。
謝日尼娜告訴BBC中文記者說,許多貼了蘇軍戰士攻佔柏林國會大廈照片的人都得到了同樣的答覆,而且她其它一些類似帖子也被禁止過。
據介紹,臉書的當時解釋是:「你的帖子違背了關於危險個人和組織的社區標凖。」
事後謝日尼娜說,無論人們喜歡與否,她堅持認為自己所做的很有意義,因為被她上色處理的過史料圖片能「更好地展現歷史的真實瞬間」。
在臉書禁照片一事期間,俄羅斯政府後來也曾指責美國「淡化蘇聯在二次大戰中的貢獻」,讓謝日尼娜上傳照片更加備受關注。
據悉,當時美國政府在臉書上發表紀念二戰勝利75週年的聲明中只提到美國和英國,沒有提及蘇聯的貢獻與犧牲,因此招致克里姆林宮的抗議。
謝日尼娜著色的照片主要橫跨兩次世界大戰,從1910年代至1940年代。對俄羅斯歷興趣濃厚的她望能努力再現「那些戲劇性,巨變的瞬間,改變俄羅斯國家甚至世界的瞬間」。
她告訴BBC說,「有時照片的表達能力超過了很多語言描述,通過我的上色照片能增進了人們對俄羅斯的知識和理解,給了我莫大樂趣。」
謝日尼娜之前還參加過的「羅曼諾夫王室烈士項目」也受到國際媒體廣泛關注。除了為項目中所有的舊照片添加色彩,她還做了大量檔案和手稿搜集和研究工作。
最後的羅曼諾夫王朝,沙皇尼古拉二世統治期間以奢華舞會和專制嚴酷著稱。末世王朝的安娜塔西婭公主的神奇傳說,遠東的神秘僧人拉斯普京一直是吸引公眾的話題。羅曼諾夫王室在1918年被布爾什維克黨人處決。
謝日尼娜還為著名作家保羅•柯艾略關於一戰期間歐洲著名的交際花,舞蹈家瑪塔•哈里(Mata Hari)的小說作了彩色照片封面。1917年瑪塔•哈里被法國指為德國間諜在巴黎被槍決。
瑪塔•哈里在西方文藝作品中傾城傾國、美女間諜的形象類似中國流行文學中的賽金花和川島芳子。
講起最初如何開始為黑白照片著色時,謝日尼娜說她當年主要的工作是德語俄語翻譯,有時面對冗長乏味的工作,總想嘗試做點別的事情,於是就開始喜歡上為黑白照片上色這門藝術。
據說,她最初只是為朋友合成些照片自娛其樂,後來她開始在網上搜索學習為黑白照片上色的技巧,一點一滴逐漸專業起來。
現在,她的網絡相冊中的照片都以「Klimbim」署名,德語的意思想中文的「小擺設」、「小玩意」,顯示了某種始於業餘愛好的隨意。
她說,那時兒子入伍在空降兵部隊服役,經常要跳傘訓練,而且部隊生活比較艱苦,讓她很擔心,而處理照片的愛好正好成了消除焦慮的好辦法。
隨著愛好加深,謝日尼娜接受英國著色藝術家班克斯(Doug Banks)邀請來英國和同志同道合的照片上色者交流學習。她也很感謝許多人製作的網絡課程,她從中學到了許多技巧,她特別感謝美國的艾利森(Patty Allison)和羅馬尼亞的克里斯蒂斯(Paul Kerestes)。
許多評論說,經她處理的歷史照片中的服裝和背景的細節,光線都加深了觀眾身臨其境的感覺,消除了歷史距離。
謝日尼娜解釋說,「我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從現代彩色照片提取顏色,用好幾個層次,達到色彩效果。」
這似乎同人們通過理解當代生活能夠增加對過去了解的歷史方法相吻合。
除了俄羅斯的黑白史料照片,謝日尼娜的作品中也包括一些中國題材的瞬間。
謝日尼娜說,黑白照片上色並非都要花很長時間。有時候20分鐘做好的圖片比好幾個小時做到圖片更受人歡迎,很出乎她的意料。她說在上色過程中停頓下來很重要,這樣用「不同眼光」重新審視圖片,這樣能看清需要做那些改動。
「一次我加工聖彼得堡一個教堂的內部的老照片,上面表現了所有的內部裝飾,偶像等等,一個圖片花了我好幾天時間,很不容易。」
談到個人背景的時,謝日尼娜說,她在前東德出生,父親是個軍官。過去他們一直在搬家,德國,烏克蘭,莫斯科,德國,哈薩克斯坦,布裏雅特…… 她小時候在東德學會了德語,後來因為這個原因她成了莫斯科國立語言大學的學生。
謝日尼娜在莫斯科國立語言大學取得德國語言文學博士學位後留在那裏做教授,後來還在阿拉木圖的語言大學做過教授。
她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參加過蘇聯的衛國戰爭的老戰士,他們都負過重傷,但都幸運地活下來。
她說,「有意思的是,我的一個祖父在戰爭結束的時候正好在德國的什未林,後來我也在那裏出生。」
她認為,黑白照片被賦予鮮活逼真的色彩拉近了歷史距離,加強了人們對具體人物及其內心世界的感受,淡化了在教科書中被教條化和理性化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