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說某人是不二之選,總有其理由。
打從拜登在3月份宣佈將選擇一位女性跟他一起登上選票開始,卡瑪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中文名賀錦麗)就基本成為了這位假定獲得民主黨提名的參選人,最有可能選擇的競選搭檔。
選擇她既安全又務實。如今她甚至成為了民主黨的凖繼承人。要是拜登在11月敗選,或者任滿後不尋求連任,那就是四年後的事;要是拜登連任的話,那就是八年後的事。
無怪乎過去幾個月為何總有人想挫其銳氣,或者推銷別的人選。
事實上,這已經成為了下一屆總統選舉的首場提名爭奪戰。哈里斯的志向有多宏大再清楚不過,而現在她已快人一步。
民主黨日後要找誰參選總統畢竟是日後的事,迫在眉睫的是,哈里斯如何能幫助拜登贏得白宮寶座。以下我們梳理一些她給參選名單帶來的優勢,以及一些民主黨可能要面對的問題。
坦白說,今天的民主黨形象跟拜登不是一回事。它年輕,且種族多元。毫無疑問,有志參選的都得找一位比自己年輕,而且要沒那麼「白」,才能讓這參選名單反映出有哪些人會給它投票。
哈里斯的父親是牙買加人,母親是印度人,恰好滿足了這需要。她在同一時間成為主要政黨總統參選名單上的第一位黑人女性和亞洲人。雖然年屆55也年輕不到哪裏,但相比於77歲的拜登而言,她簡直是健步如飛。
在拜登宣佈選擇她為競選搭檔前,哈里斯在推特(Twitter)上發帖,指出民主黨領導層走向種族多元的必要性。
她寫道:「黑人女性和有色女性長期在民選公職上得不到充分代表,今年11月,我們有機會改變它。」
看來哈里斯有機會直接促成這方面的改變。
副總統參選人的其中一項傳統任務就是「幹髒活」來應付對手。名單上領銜的站在道德高地說漂亮話的時候,二把手就負責拆對手的指節套環。
2008年,與約翰·麥凱恩(John McCain)搭檔參選的莎拉·佩林(Sarah Palin)被暱稱「梭子魚佩林」(Sarah the Barracuda),她的表現不止證明這並非浪得虛名,甚至該說是超額完成。
要是這樣的任務落在哈里斯身上,往績預示她能駕輕就熟。拜登肯定會記住,在2019年6月首場民主黨初選辯論中,哈里斯怎樣食髓知味地對他窮追猛打,批評他(在1970年代)反對透過提供校車來終結公立學校的種族隔離政策。
在聯邦參議院的日子中,哈里斯也證明了自己是一位堅定而好斗的審問者。特朗普(Donald Trump)想必能清晰記得這一點,他那天曾說哈里斯對待其第二位最高法院法官提名人布雷特·卡瓦諾(Brett Kavanaugh)時的行為「非常讓人討厭」。
大概特朗普不會喜歡,但「讓人生厭」也許恰恰是拜登想在這個秋天看到的事情。
曾經參選過國政公職的政客總會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要是你沒曾置身其中,你是無法明白這樣的競選過程會給你造成多強的壓力。
雖然哈里斯本人的總統選舉工程並不成功,她甚至早於諸多對手退出競逐,但她還是很清楚這種備受矚目的生活到底是怎麼回事。2019年1月,她在成千上萬支持者面前宣佈參選總統時,享受到一線候選人的待遇。在首場初選辯論的強勁表現支持下,她在2019年7月份曾在幾份民意調查中領先。
哈里斯受過戰火洗禮——起碼曾經受過——知道那滋味。要是她的衣櫃裏有些什麼不可外揚的嚴重家醜,大概現在已經給抖出來了。她既然已經競逐過總統選舉提名,他朝會否成為總統,也就很難脫離美國人的想象。
這位來自加利福尼亞州的聯邦參議員也許不是最活躍的總統參選人,成功與否更是談不上,但來到這個時候,她已經成為了家喻戶曉的人物。對於正在民調中領先的拜登來說,面前的競選旅程越少意外越好。
相比於其他副總統潛在參選人,哈里斯的執法者背景比誰都要濃厚。在近期連串反對警察濫用暴力、反對執法體系存在制度性種族歧視的示威浪潮下,哈里斯的履歷也許能給民主黨內部帶來一些正面力量。
這在哈里斯競逐總統選舉提名時效用顯著。當時她不斷被嘲諷「哈里斯是警察」(Harris is a cop)。
在擔任舊金山(三藩市)地方檢察長與加州總檢察長期間,哈里斯被認為偏幫警察,敵視嫌犯,哪怕案中嫌疑人有可能是被冤枉。她曾經公開表態說自己反對死刑,但她在任檢察官時支持求處極刑。
在大選中,一位強悍滅罪者的形象也許有助於吸引獨立或親保守派選民,但要是這樣的支持需要以左翼的熱忱來換取,那麼拜登—哈里斯這個組合也許在支持度上得不到淨增長。
自喬治·佛洛伊德(George Floyd)去世以來,哈里斯大聲疾呼實行執法改革,贏得部分進步派的稱許,但我們幾乎能肯定,他們對哈里斯仍存有不少猜疑。
表面看來,曾經競逐總統提名,對於哈里斯來說是個加分項,但這其實有其弊處。她的選舉工程雖然開了個好頭,還有一些精彩時刻,但也有一些嚴重的瑕疵。這甚至包括了她本人的瑕疵。
作為聯邦參議員和州檢察長,哈里斯表現中規中矩,但她在競逐總統提名時與左翼走得太近。例如,她公開支持免費大學教育,民主黨「綠色新政」(Green New Deal)和全民醫保,但卻從未做到令人信服其立場。
在應否全面安禁止私營醫療保險的問題上,哈里斯更是被徹底絆倒。這項建議對於多數進步派來說無所謂,但對溫和派來說卻是件火燒心的事情。
她在某次訪問中曾經輕鬆地說:「全都消滅掉吧。讓我們往前走。」
時至今日,敲響政治家喪鐘的似乎是凡事顯得太政治化,予人甘於為討好選民而改變價值觀和信念的形象。
誠心誠意,或者起碼做到表面上的誠心誠意,是選民都喜歡的美德,也是讓特朗普能選上總統的部分原因。哪怕他的支持者不一定萬事都認同其看法,起碼他們都認為特朗普夠坦白。
哈里斯從溫和派左傾,如今再回歸溫和,也許會讓部分拜登支持者對她的核心價值觀產生疑惑,甚或覺得她根本沒有核心價值觀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