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周二會見英國首相約翰遜,中國問題成為本次訪問的大事。在美國方面看來,近期英國對華為5G的決定、對香港《國安法》所做的表態和行動,都讓美國感到欣慰,不辜負長期以來的「英美特殊關係」。
抵達倫敦後,蓬佩奧在推特上表示:此次倫敦行旨在「與我們最緊密的盟國再續(美英)特殊關係」,「應對我們都面對的安全挑戰」。
周二蓬佩奧與約翰遜會面後表示,雙方討論了5G問題以及英美之間貿易問題。他在推特上表示:「與約翰遜首相的會談很有建設性。我們兩國長期以來緊密地雙邊關係為今天的討論打下基礎。」
蓬佩奧與英國首相約翰遜及外相拉布會面之前,與議會中對華強硬派議員們會面。英國輿論認為,此舉被某些人看作是對首相對華政策的敲打,儘管就在蓬佩奧抵達英國之前,英國外相多米尼克·拉布宣佈「立即、無限期」暫停與香港之間的引渡條例。
這是繼香港《國安法》問題、華為5G問題、接納香港移民問題導致英國與中國關係緊張之外,英國政府的又一新的決定。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周二警告說,這是干涉中國內政,督促英國放棄在香港延續殖民影響的幻想,以免進一步損害中英。
儘管英國與中國之間近期矛盾重重,首相鮑里斯·約翰遜周一仍然表示將會在對華政策上採取更加「平衡」的政策,不要「自動反華」(knee-jerk Sinophobe)。這在某種程度上回應了中國駐英國大使劉曉明近期希望英國有自己獨立外交政策,不要跟隨美國起舞的多次講話。
英國前駐美國大使彼得·維斯特馬科特爵士(Peter Westmacott)向英國廣播公司BBC表示,蓬佩奧此次訪問英國可能會希望推進英國政府對中國採取更加強硬的立場,但是「英國政府應該會說,我們很理解中國內部的確發生了可怕的事情,可是我們得生活在真實世界裏,我們需要保持接觸,而不是沒有意義地對抗。」
維斯特馬科特爵士說,「世界在處理中國發生的重要而且令人擔心的問題以及長期以來的維吾爾族問題、南海軍事化問題時,的確有必要合作找到共同的國際策略,找到我們能一起努力的辦法,否則就會被一一針對。」
在維斯特馬科特爵士看來,英國政府有必要在重要的、有責任的問題上堅持原則,譬如香港問題,英國「有特殊的道義和法律責任為香港做正確的事情」,至於華為問題,他認為英國並不僅僅是屈服於美國的壓力,而是因為美國制裁華為之後,英國下一代電訊公司不可能像幾個月前英國所期望的那樣能繼續保持不依賴華為的獨立。
「這是個很順理成章的決定,但是英國是從自身利益出發做出的。所以英國在處理與中國關係時,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按照美國的要求,雖然我們跟中國說這個決定在某種程度上是受到美國的影響。」
「我們應該緊盯英國利益究竟在哪裏,中國在英國基礎設施方面有大規模的投資,這些都不那麼有爭議,對我們的國家安全也沒有什麼影響,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阻攔這些投資,但是我們的確需要與盟國和朋友們一起應對投資以及疫情帶出的供應鏈等問題,另外還有法治問題,人權問題和新疆問題。」
過去幾十年來,中英關係除了香港問題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波折。英國前首相卡梅倫時期,英中關係甚至被稱為進入「黃金時代」。
2015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到英國國事訪問,成為英中兩國關係的高潮。如今英國因為香港問題、華為5G問題與中國矛盾加深的同時,英國並沒有打算像美國一樣與中國脫鉤。
英國外相拉布周一在議會仍然表示,正是因為認識到中國在世界上的作用,中國作為20國集團成員,作為聯合國安理會成員國,「我們期待中國能承擔起與這樣的地位相應的國際責任。」
牛津大學中國研究中心的拉納·米特教授(Rana Mitter)認為,本周英國暫停與香港之間的引渡條例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說明中英之間「口水仗」甚為激烈:英國批評中國在新疆違反人權,在香港落實《國安法》可能影響異議人士,而中國雖然聲音很大表示反對,但是實際上中國在自身外交面臨世界範圍孤立的情況下,並沒有採取具體行動與這個重要的西方發達國家分道揚鑣。
在米特教授看來,中英之間都給對方留有餘地,以便今後關係還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英國首相約翰遜的不要「自動反華」的言論,說明中英之間並沒有「根本性的」矛盾,而中國雖然多次警告後果,卻也「特別小心」沒有具體說明究竟有什麼實際行動。
米特教授向BBC表示,「可能中英雙方在幕後都在努力避免有像中美衝突那樣的情況出現。」
英國議會當中出現的對華強硬派,米特教授認為實際上對執政保守黨政府並非沒有用處,因為英國政府正好可以借機向中國方面表達對人權問題的關注,同時尋找可以合作的機會。
至於中英之間目前的針鋒相對是否會演變為脫鉤,米特教授認為中英之間不會脫鉤,而且英國能向中國直言不諱講出價值觀、人權等重要的問題並不是一件壞事,因為這些與貿易一樣都是英國所看重的。
2012年,英國首相卡梅倫與西藏流亡精神領袖達賴喇嘛會面,雖然激怒了中國卻並沒有影響雙邊貿易。
米特教授說,「中國習慣了聽西方談論價值觀、人權等問題,在中國看來這些不是新問題,我們所看到的是中國長期以來一次又一次都很務實, 所以我認為從長遠來說,你可以平衡價值觀和貿易,而且這兩者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