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的漢口火車站在封站前一天有工作人員進行消毒。(圖/Getty Images)
中國農曆新年前的這些天,武漢的火車站本應人聲鼎沸。在全中國各地,數以千萬計的人在春節前趕回家與親人團聚,但是在中國的第七大城市,這個被認為是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爆發源頭的地方,車站月台是空蕩蕩的。
當地時間周四(1月23日)上午10點開始,武漢所有的巴士、火車、地鐵和船,都全部停運,沒有公共交通工具可以離開該城市。飛機航班也被暫停。公路尚沒有被封堵,但是也有報道稱一些地方已經設置了路障,當地居民被告知不要離城。
繼武漢之後,周四稍後湖北省再陸續有多個城市宣佈「封城」——當地《湖北日報》官方網站報道,至周五(1月24日)上午,武漢、鄂州、黃岡、赤壁、仙桃、枝江、潛江、咸寧、荊門、當陽、黃石、當陽、恩施、孝感等共13個城市已經相繼發出停運通知。
但問題是,疫症當前,你能夠將一整座城市隔離嗎?就算能做得到,它的作用有多大?
武漢是一個很大的地方——根據聯合國的資料,它是世界第42大城市。要將這樣一個地方變成完全與世隔絶的地方,並不容易。
通往武漢的重要道路就有20條,此外還有幾十條小路。就算公共交通停運,要將整座城市封禁起來也需要較大軍事力量的投入。
悉尼大學的健康安全專家亞當·卡姆拉德特-斯科特教授(Professor Adam Kamradt-Scott)說:「你唯一切實可行的辦法就是用解放軍將城市圍起來。」
就算真的這麼做,城市的邊界應該劃在哪裏?武漢就像很多現代城市一樣,發展成了很多個小城鎮的復合城市。
悉尼大學的流行病專家米哈伊爾·普羅科彭科教授(Professor Mikhail Prokopenko)在接受BBC記者歐文·阿莫斯(Owen Amos)採訪時表示,「城市被塑造了非傳統的樣子」。
「你不可能封鎖每一條路和每一個連接點。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可能的……但並非是萬無一失的做法。」
世界衛生組織駐中國代表高登·加利亞(Gauden Galea)則說得更加直接。
「據我所知,想要封鎖一個1100萬人的城市從科學角度是個新嘗試,」他向美聯社表示,「現階段我們不能說這樣有用還是沒有用。」
而且,即使能證明將武漢的閘門徹底關閉起來是可行的,但是馬兒可能也已經跑出來了。
武漢的肺炎是在12月31日向世界衛生組織報告的,而直到1月21日,中國官員才確認它可以人傳人。
到這個時候,已經有數以千計的人去過武漢,又從武漢出來。然後,在中國和亞洲各地,甚至是美國,都有病毒感染的報告——這些人全都在近期去過武漢。
不過,即使病毒出現在全世界各地,卡姆拉德特-斯科特教授仍然表示,中國本土的情況更加令人擔憂。
「在我們看到有病例出現的(中國以外的)每一個國家,都只是一至兩個病例,除了泰國有四個,」卡姆拉德特-斯科特教授說。
「這是非常少數的病例。看起來他們都已經及時有效地阻止了在本國的進一步擴散,所以更大的問題仍然在中國境內。」
截至周五下午通報的超過880個病例當中,湖北省有549例,當中近90%在首府武漢。然後,廣東、浙江、北京等地都分別有數十病例;香港則有3例。
「如果病毒已經在了,而且已經有本地的社區傳播,那麼在武漢採取措施就已經太晚了,」卡姆拉德特-斯科特教授說。
普羅科彭科教授也認為,國際上的應對措施是好的。比如,最後一班從武漢飛往悉尼的航班乘客,一到當地就有衛生防疫及安全人員迎接。
他說,問題是很多人可能已經感染了病毒而不自知。
「感染和發病是有區別的,」他說。
「感染的人是已經有病毒在他們的身體裏,但是還沒有發病。他們沒有症狀,在他們與其他人發生接觸的時候,看起來完全正常。」
他表示,流感通常的潛伏期是兩至三天,但是對冠狀病毒來說,可能就是五到六天,一周,或者更長。
就是說,有些人可能在上星期感染了病毒,將它帶到全世界,傳染了其他人,但是仍然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而當他們開始出現症狀的時候,還有可能被誤以為是普通感冒或者流感,」普羅科彭科說,「難就難在這裏。」
所以這些都不意味著中國試圖封鎖這種病毒的意圖是有錯的。世衛組織對中國所作的努力表示了讚許,而過去也有過一些被專家稱為「社會疏離(social distancing)」的做法先例。
2009年4月,墨西哥城為了阻止豬流感蔓延,就關閉了所有酒吧、電影院、劇場、足球場,甚至是教堂;餐廳也只允許外賣。
「這確實減慢了該病毒在墨西哥城的傳播,也幫助了當局掌控情況,」卡姆拉德特-斯科特教授說,「但是它有沒有徹底阻止擴散呢?並沒有。」
所以,綜合來說,像武漢這樣的「封城」措施是值得的嗎?
「中國只是報告了確診的病例,」卡姆拉德特-斯科特教授說。
「僅以那些數字為基凖的話,如果是我,我或許不會那樣做。但是如果有數以千計的疑似病例,那整件事情的考量就非常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