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ik是非法移工,目前安置在台北關愛之家。她第二次到台灣打工,四年前因為雇主惡劣對待,仲介又不願處理,她逃離成了黑工。一個月前,她腳受傷,兩個禮拜潰爛,被雇主送進醫院棄而不顧,醫院發現他身患糖尿病,傷口已經潰爛到必須截肢。Ninik不知道自己有糖尿病,為了保命只好截肢,之後政府把她送到台北市關愛之家安置。關愛之家的楊姐,正在幫她籌義肢費用,總共八萬,還缺五萬。幼幼來到關愛之家探訪,碰巧遇到Ninik,我和朋友籌了五萬元,我告訴Ninik,妳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她抱著我痛哭,一直感謝。我懂她的苦,心疼不已,兩人相擁哭泣。
在印尼,勞工階級一個月只能賺一、兩千台幣,為了養家活口,大量印尼人離家到各國打工,大部分都把賺得錢寄回家。Ninik有一個高中兒子,還得養爸爸媽媽,爸爸過世的時候,他因為在台灣打黑工沒辦法回家送終,接著媽媽也生病了。10個印尼移工裡,有八個都離婚,因為他們長年在外,很難維持婚姻。生完小孩,就得離家打工,幾乎無法參與小孩的成長過程。我跟Ninik說,妳不要怕,義肢裝好,妳就可以回家見媽媽和兒子了,阿拉要妳回家了,妳不要怕。
我也曾經有過一個天使,幫我一起照顧重病的先生,然後繼續照顧憂鬱症的我。現在天使也回家了,我曾經以為與她情如姐妹,但當她有情緒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心頭怨懟,我想我這個老闆已經對妳夠好了,妳還在給我臉色看。某天主日,我已經忘記主向我說些什麼,但當天我淚流滿面,主說要愛人,我真的愛人嗎?我心裡還存有差別心,所以我認為天使沒有資格對我臭臉相對,我錯了。從此我再看天使,真心如同姐妹,當她情緒不好,我會問她,妳怎麼了。
台灣有8萬黑工,加上合法的,將近80萬外籍移工。我常在想,人人生而平等嗎?為什麼有些人出生在戰亂地區,孩子們出生沒多久就慘死在戰火之下,為什麼有人出生在貧窮國家,為了賺錢養家,離開孩子離開父母,10年、20年歲月,都在照顧別人家的老小。我的天使告訴我,20年前她在阿拉伯打工,當時連手機都不能用,阿拉伯冬天的時候,她的手洗碗洗到手裂血流,想著爸媽和女兒兒子,我當真無法想像,那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心情和生活。
台北關愛之家的楊姐,30年前從收留一個愛滋病朋友開始,之後又應神父的要求,開始收留安置移工,然後移工的孩子也送來這裡照顧,20多年來,關愛之家照顧了1000多個移工孩子,還有失去家庭功能的台灣小孩。楊姐的故事,很多人都報導過,我很欽佩她。到現在關愛之家一個月開銷要1400萬,協會的存糧是6個月,已經68歲的她,神情淡定,我問她有沒有宗教信仰,是什麼支持她一路往前走?她淡淡的說,自己其實比較接近佛教信仰,但來拜託她的都是神父。一句老話,歡喜做甘願受,她知道募款是最重要的,但她已經不再為明天愁苦,因為她知道上天會安排,有多少做多少。
關愛之家收留移工、外國人、移工孩子、台灣孩子。有人曾經苛責關愛之家的安置環境,問題是,政府、民間都不管的人和孩子,在這裡得到棲身之地,三餐吃飽,有人愛有人疼,你憑什麼苛責?如今關愛之家,也已經大幅改善環境,把孩子分散到20幾個小家,聘請合法的保母,許多黑工的孩子根本沒身分,醫療費用也是一筆很大的負擔。
楊姐身高不到160公分,但坐在楊姐面前,覺得自己很渺小。看她和孩子之間的互動,像媽媽一樣的親切,社會不關心或不願關心的人,楊姐付出了一切。同樣都是在為弱勢人們做事,如果你也想幫這些孩子,或需要的人一把力,也可以把台北關愛之家列入你的慈善清單。
上帝說,沒有愛,即使是天使的話語,也只是鳴的鑼、響的鈸。就因為人人並不是生而平等,上帝給了我們愛,讓我們有能力愛別人,愛裡沒有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