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撰文/林侑青 攝影/陳志誠 妝髮/Hecker
大概是耳濡目染,王家每個小孩都從事藝術設計領域,「我爸以前畫招牌的,那時候沒有電腦,招牌都要用手繪,還有做水泥雕塑、景觀設計、塗油漆。」王書曼說她從小愛畫畫,國小就「接案」幫同學畫母親節卡片,覺得畫差了堅持只賣二元。求學階段三天兩頭被老師叫去參加漫畫、海報比賽,高中順利成章選了美工科。
愛畫畫是原廠設定
「小時候家裡只有一本海倫凱勒圖畫書,看了好幾百遍。後來念設計,老師上課介紹插畫家,我那時候很喜歡杜桑凱利,就覺得插畫好好玩。有一次暑假作業說要回家畫幾張插畫,我超愛自己想故事、畫畫那種感覺,整個暑假都在忙這個。」
慢慢她開始接案畫畫,很想接繪本但小菜鳥找不到門路,「我二專剛畢業大概20幾歲,揹著一些工具跟作品集,跑去某知名出版社按電鈴,我就說:我要來自我推薦,你們總編輯在嗎?」她笑說當年好傻好天真,「我就想說要去試才知道,我去面試了,它沒找我就是我不夠好,也沒關係呀,我就再去嘗試。」
有好膽就有機會,後來她遇到貴人編輯,幫她擬好英文報名資料,2006年她以〈回到那個地方〉首度獲選「波隆那國際兒童書展插畫展」,開始一本接一本累積自己的成績。
宅畫家的田野調查
想像中,插畫家好像會有個日光感充足的畫室,穿著森林系衣服,仙氣飄飄地端著調色盤作畫。王書曼說,常熬夜的她睡醒會特別餓,所以一定要吃早餐,吃完就開始入定工作,她書房跟被炸過一樣,畫具跟參考資料堆成一團,家人會像探監一樣來送餐,順便檢查她的生命狀態。她不用 Facebook 等社群軟體,宅到不知道市面上有繪圖板這種發明,還是同學拖她去買,才終結她用滑鼠作畫搞得全身傷的慘劇。
但為了畫〈火燒厝〉的故事,她不得不走出房門、揹起相機做田野調查。「比方說廖炳焜老師寫道士來誦經,故事是在講阿嬤的年代,我找不到那年代道士穿什麼衣服。那時候七月我還去各大道場,拿攝影機拍法會回家每天看。像天公座這種專門名詞,想說會不會有地域的不同。後來發現老師是台南人,就衝去問台南的老師傅,師傅說沒有現貨別人買走燒掉了,他親自做一個給我看,才比較知道雛形跟尺寸,一旁用的剪刀、糨糊也要畫成古早樣式。我們做繪本,本來就是要告訴大家這種文化的存在,所有東西都要了解了才能畫。」
停不下來的旅程
明明可以接一些可愛畫風輕鬆愉快的案子,王書曼卻老愛自尋挑戰,「我接〈火燒厝〉是因為覺得這個故事畫起來很好玩。我比較不能一直用同一種風格,只要多重複幾次我就會覺得很無聊,會覺得我在幹嘛。」
藉著到義大利波隆那參展交流的機會,也更加刺激她的小宇宙,「我一直瘋狂看作品看到眼睛痛,國外插畫家真的有太多很震撼的作品,我就會一直研究。他們真的很多樣性,線條都很自由、用色也不拘謹,像有一個只是畫一座環保垃圾場,怎麼可以畫得這麼棒,我的天啊!」
即使已經有了小小的成績,她從來不放過每一個自我提升的機會,「我一直在想要怎麼樣可以讓自己的東西更好,不是說要畫得很細,而是要怎麼樣能更感動人、感動自己,重點是自己的內心要過得去。」
不畫,我會死
「內心過得去」五字看似輕巧,其實根本是創作者的魔障。以前老師說交幾張速寫作業上來,她一整晚畫了一百多張;教了水印版畫,她就著迷地印到天亮;好不容易熬夜做完作業,一早想到更好的表現方法,急得小妹跟媽媽告狀:「媽,她又要重畫了啦!」就算用滑鼠畫到手抽筋、長繭,因長時間維持同姿勢導致背痛、脖子長了東西,連呼吸都痛,還是要邊敷藥膏邊畫圖。
「休息的時候,會覺得好像要死了,一種菸癮的感覺,還是會去研究新技法或想故事。不能睡覺當然也很痛苦,但我覺得我生涯中還沒出現過討厭這份工作的時刻,我覺得我不畫,好像自己就會死掉。」
愛到卡慘死,就算肉體被禁錮在書桌前,都抵擋不了想像力翱翔。白紙上出現一隻捧著青綠盆栽的山貓,耳朵上有著蓬鬆絨毛,她用紅色幫她畫了飄逸的裙子。「你看到這個人,會感覺他像狐狸、這個人像馬;然後你畫動物時,就會把動物當成人來畫,會有一點某人的神態。走在外面就會觀察,看路上行人,什麼都可以看,都不會無聊。」
用最單純的心,才能捕捉最繽紛的色彩。「人越大越會被環境影響,每天就是工作、為小孩、為家庭,會忘記很多自己的初衷或想做的事情,但看到一本很簡單的故事或繪本,就能會心一笑,」王書曼繼續塗滿山貓小姐的紅裙子,「我喜歡畫兒童繪本,看了很開心,要是大家都看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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