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 / Marie Claire美麗佳人 Photo / Hanshun Wang、劇照植劇場
無論是歡樂的《戀愛沙塵暴》或動人的《荼蘼》,植劇場以不同以往的新氣象,用好戲擄獲一批觀眾重回台劇懷抱。幕後推手王小棣和徒弟安哲毅,心知革命尚未成功,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們就會將戲進行到底。
「說實在有時候有點悶,每次遇到有些人說台灣沒有編劇、沒有什麼,都會很悶,因為我知道台灣的創作力,不管演員還是工作人員都很棒。有段時間覺得台灣怎麼開始變成很容易消耗人才的地方,走來一個俊男美女,你覺得他不錯,結果他還沒演到好戲,就被丟一邊了。很多年輕人進來這個產業想要編劇、想要導演,沒多久就覺得沒前途,這個環境好像一直損耗你的心血。」小棣老師沉痛地說。
從播種開始做起
「不能做點什麼嗎?」的心情在小棣老師心裡蔓延,即便環境再低迷,前人不播種將來就不可能有綠蔭乘涼。2014年,王小棣邀集蔡明亮、陳玉勳、瞿友寧、許傑輝、徐輔軍、王明台、安哲毅等金馬金鐘導演開闢「Qplace 表演教室」,選拔了24位潛力新星受訓。
「我是學劇場的,我知道每一件事情都有它的基本功,那就把它練好比較實際。」小棣老師邀來徐譽庭、溫郁芳、陳世杰等金鐘編劇坐鎮,帶領實習編劇一起集體創作,今年起「植劇場」將陸續推出八部風格多元的好戲;同時,也力邀吳慷仁、楊丞琳、藍正龍等眾多實力派演員相助,以期發揮「母雞帶小雞」的力量。植劇場更特別讓新人導演負責拍攝「番外篇」,提供網路平台自由發揮創意,甚至還跨界合作推出九本原創漫畫。
「我覺得不只是資淺或資深,還有工作環節裡的不同部門,其實要做推理、靈異等類型的劇,美術、化妝效果、音樂,這些都要大家一起來做。我覺得會開創一個大的互動,這件事情讓人蠻開心的。」小棣老師說。
作戲空,看戲憨
本來念室內設計的安哲毅導演,從電影《我的神經病》開啟和小棣老師的緣分,之後從美術一路接觸編劇、導演、製片等面向。安導和小棣老師有著亦師亦友的深厚情分,從早期的《魔法阿嬤》《赴宴》到《波麗士大人》《刺蝟男孩》等,一起走過無數「把戲拍好」的戰鬥。
為了劇本上山下海探勘研究,為了勘景開車一日南北奔波,為了成就細節不斷重來等待,無數次化不可能為可能,這些觀眾看不見之處,是唯有劇組能獨享、一齣戲劇最迷人的內裡。安導說愛拍戲的人都熱愛團體生活的感覺,「常常拍戲過程中,老師只要一喊『擋車』,所有人都衝過去。我覺得拍片的人有一種熱情或是笨,最後一刻殺青的時候,哇!我們一起完成了這麼多事,前面不管多苦,那一刻都會獲得釋放跟安穩。」
「我們的工作性質就像小安講的,就是一個團隊,不是我們自己關著門做事,你一定會感受到別人的付出跟努力,付出跟努力會改變你,你也會刺激他。」對小棣老師來說,戲劇最迷人的地方永遠是分享故事,期待和他人互動。「你會覺得有人說出那種人生的況味,好棒!如果說遊戲是生存必要的練習,戲劇就是一種遊戲,我們在其中不斷的交換、不斷學習。」
找回類型劇的可能
這一次植劇場很有種地規畫了「愛情成長」「驚悚推理」「靈異恐怖」「原著改編」四大類型,每類會推出兩部調性截然不同的作品。即將開播的「驚悚推理」系列由《姜老師,你談過戀愛嗎?》打頭陣。「《姜老師》探討每個人成長過程中那些羞於啟齒、不可告人的秘密。每個從弱小慢慢成長起來的人,都曾隱隱約約承受一些幽微的壓力,只是你越弱勢的時候越不懂得處理,我們用懸疑的部分來增添張力。」
小棣老師坦言很緊張,擔心觀眾已經習慣比較輕鬆好入口的類型,「一直吃一道菜不會健康,希望觀眾可以享受戲劇是很多元的。起碼我們做這類劇,團隊裡的其他人以後就更有機會發展這個類別,起碼可以顯現出我們的志氣,我們是蠻原創的。」一路追隨老師創作的安導下了結語,「小棣老師一直在做新的嘗試,比如說《魔法阿嬤》或《大醫院小醫師》。我覺得勇敢開創出一個新的空間出來,未來的路就會有更多的可能性。」
「環境再壞,你就是做。」說著這話的小棣老師,像個孜孜矻矻的園丁,用寬厚的耐心與包容澆灌新苗,等待它蔚然成林,然後心滿意足地揮揮手前往下一塊荒地。
【同場加映】
M.C:安導是怎麼走上影劇這條路的?
安:我原本念室內設計,做非常爛,大一就拿人家作業去交,被發現了就要留級;等到要畢業了,就跟老師說對這個實在沒有興趣,想去拍電影,老師就說好啊你去拍,介紹我一位紀錄片導演,那一年我就跟著當了一年小助理。我學電影是從片場開始,會留在這個領域,是因為小棣老師。
M.C.:二位也都是金鐘編劇,心裡的故事來自於?
安:其實劇本不是用手寫出而是用腳寫出來的,至少我自己不是一個文思泉湧,創造力非常好的人;而是最近經歷到什麼事情,或是接觸到什麼人,就會往這個方向去想,尤其是自己在什麼年紀碰到什麼困難,去想什麼事情,我覺得是這樣去長出故事來的。
棣:每一次編劇小組要花很多時間田野調查。拍《大醫院小醫師》時我拜託侯文詠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編劇,他愣住半天。其實我不知道他到現在能否真正瞭解跟體諒,我們每一集都會請教他,但編劇必須用自己的腳去走一次,整個才能吸收了解,如果是你直接給我,整個就會變得很浮。所以我的 partner 王明台就說,其實老天爺是很公平的,小時候不讀書長大還是要還的,大了以後反而是蠻用功的。
M.C.:為什麼採用團體創作的編劇方式?
棣:我曾經聽說過金鐘獎還是什麼評審的時候,他們有一些質疑的聲音,說編劇掛這麼多人。我就想說,這有影響嗎?會因為這樣而比較不值得得獎嗎?我覺得對我來說,每一次大家一起做功課,等於大家分頭互相打開眼睛耳朵,也許有的人會注意到你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團隊裡每個人都可以丟出 idea,就算過程中吵架或最後被否決,你的畫面都已經產生過,並沒有說不重要。
安:有一些連續劇的故事真的很龐大,需要很多人去做不同的功課。我覺得每一次在寫的過程當中,看其他編劇如何處理描述同一個事件,怎樣寫進故事,本身也在學習成長。電影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團隊的工作,每一環節其實都要跟別人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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