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晚上七點半,空氣中還留著午後雷陣雨的濕悶。羅斯福路上的Revolver正開始聚集人潮。走進店內,今晚壓軸演出的聽團「擊沈女孩」就穿梭在吧檯和桌椅區,與友人及觀眾邊喝酒邊談笑風生
準備上台前,四個人已經喝了不少,帶著略微亢奮的心情準備上台,相比前一團忙著收拾大包小包的器材,他們顯得輕鬆許多,鼓手老外只拿了四根鼓棒就上台,彷彿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導線插入音箱,調整鼓椅高度,主唱兼吉他手Jon確認了麥克風有聲音,轉頭問道:「大偉你有聲音嗎?OK。」「Sasha 你有聲音嗎?OK。」「老外你有聲音嗎?OK。」「那我們就來囉!」
瞬間樂聲滂礡風起雲湧,震撼的氣勢令觀眾隨著音樂手舞足蹈,這乾脆直爽的態度,就是「擊沈女孩」。
「我們算是全台灣適應能力最快的樂團吧。」
老外這樣說不無道理,畢竟擊沈女孩四位團員都曾在國外生活過,適應環境對他們來說是稀鬆平常。
Jon是在美國出生的香港華裔,家族在美國扎根了好幾代,父親是吉他手,母親是鋼琴手。跟許多亞洲家庭一樣,Jon 從小練了十幾年鋼琴,然而,在充滿音樂環境中成長的他,卻被禁止看當時最熱門的MTV台。
「他們應該是希望兒子不要玩音樂吧。」Jon笑著說。
「所以我都去鄰居家裡看MTV。我記得在1994年,看到了Green Day的〈Basket Case〉,我就回去跟我爸爸說我想學吉他。」
Jon的父親本來不想教他彈吉他,因為母親希望他好好學鋼琴,父親也不好反對。但身為吉他手,又是The Beatles 鐵粉的父親,也許是想起年輕的自己,於是輕描淡寫地告訴Jon:「反正我白天工作不在家,若你真的想彈,你放學回家後,要進我房間彈我的吉他,我也不知道。」
講到這段,Jon略有動容:「在我有記憶開始,我最愛的樂團是The Beatles,因為那也是我爸爸最喜歡的團。」
大學期間,Jon有個申請國外留學的機會,港裔的他原本想回香港,但父親覺得廣東話使用有限,不如到台灣學中文,未來應用層面比較廣,於是他決定來台灣學中文。
回美國完成學業後工作了兩年,Jon萌生去國外闖蕩的念頭,而他唯一的國外生活經驗就是台灣,索性背起行囊,給自己一個到台灣發展的機會;到了台灣邊工作邊玩團,Jon偶然認識了老外,兩人因為國外長大的背景,以及相近的音樂喜好而結成好友,後來也一起去當了星光幫劉明湘的樂手。
關於音樂啟蒙,老外也給了很「擊沈」的原因:「高中的時候,看見熱舞社的學姐火辣演出,讓我想要加入熱舞社,但熱舞社滿了,只好去加入熱音社;原本想要學吉他,但發現吉他在我身上太小了;我想去彈貝斯,又發現貝斯琴格間距太寬我按不到,後來就想那乾脆打鼓好了。」
一起當樂手時,練團當中偶有些空閒時刻,幾個人百般無聊,常常順手Jam一段。
「對,就這樣寫出了〈30分鐘〉」他們倆笑著說。
玩著玩著還真寫出了幾首歌,兩人決定乾脆來組個團吧。當時Jon手邊玩的團不少,除了原本自己有團之外,還有在其他團擔任貝斯手,該團的吉他手就是剛從紐約回台的大偉,於是也就邀請他加入這個Side Project。
大偉回憶說:「那時Jon寄了兩、三首Demo給我,我聽了一下就去跟他們練團。」
「他來練一次,我們馬上就說OK,就決定是你了!」老外補充道。
Jon少年時深受MTV台的影響,大偉也是:「應該是國中的時候吧,MTV台半夜都會輪播西洋搖滾歌曲的MV,晚上我會爬起床偷看。有一次看到Nirvana的〈Smells Like Teen Spirit〉,就覺得『哇!』,從此開始自己摸索音樂,學了吉他,就默默地玩到現在了。」
三人有志一同,再加上Jon邀請了自已樂團的貝斯手Johnny一起玩,初代擊沈女孩正式成團。第一場表演,是在老外前團員過世的追思音樂祭上,當時擊沈女孩所有作品不過只有四首而已。
玩了幾年,發了些作品,也登上些大型活動(如海洋音樂祭),這時前貝斯手Johnny決定離團,去荷蘭追尋當騎師的夢想。當時擔任蔡詩芸樂手的Jon和老外想到了如何填補空缺,就是邀請也一起擔任樂手的戰友Sasha加入。
Sasha 表示自己和 Jon、老外有類似的經歷,兒時在俄羅斯長大,也彈了十幾年鋼琴:「我小時候學古典鋼琴,先從莫札特、柴可夫斯基開始聽,搖滾的啟蒙是聽了 The Offspring 的專輯卡帶。」(說著說著整團就唱起了〈Pretty Fly〉)
Sasha 繼續說:「以前在教會彈鋼琴,回台以後才加入熱音社從吉他開始玩,但我對彈 Solo 一點興趣都沒有,對節奏組比較有興趣,後來決定轉彈貝斯。」
而受邀入團的 Sasha 不負眾望,第一次練團就幫《…For You》專輯裡的〈PLP〉編了一段令團員驚豔的樂句,大夥再次異口同聲地說:「就決定是你了!」
於是,這樣的組合,就走到了現在。
聊到擊沈女孩的團名緣由,團員們臉上一紅,笑著說:「就是幾個臭男生喝醉以後講的屁話啦。」
「當時我們都單身,交不到女朋友,其實我們本來的原意是想要交往女孩,但我們中文都不太好,後來莫名就變成了『擊沈女孩』。」
「其實到現在,『沉』和『沈』我們還是搞不清楚要怎麼用。」老外笑著補充。
成團12年,中間也有像是疫情前後活動大幅減少的低潮,老外提到:「像大偉之前才被問說我們有沒有吵過架,但老實說,擊沈沒有忙到會出現太多衝突讓我們吵架。」
即使如此,擊沈女孩的衝勁不見衰退,反而隨著年歲增長,在舞台上的表現更是游刃有餘;活動方面,除了參加「一起聽團吧」節目錄影,也透露了今年下半年將會有新作品和巡迴的計畫,Jon和大偉都表示:「新專輯裡面的作品,都是目前為止我們最愛的歌曲。」
看著四人眼睛閃爍的光芒,想來新作還是會充滿高中男生散播求偶氣息的賀爾蒙吧。
「反正我們就是幼稚啊。」Jon一派輕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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