篠崎泫被寄養家庭「關狗籠」 童年淪祭品吃蛋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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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女藝人篠崎翎榕(篠崎泫)因《校園風雲人物》單元而被發掘,後續因知名節目《凹嗚狼人殺》單元表現亮眼廣為人知,現以個人身分活躍於綜藝、戲劇、歌唱、網路等不同領域。她也於《別讓世界奪走你該有的燦爛》一書中,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即使面對同齡創傷,仍要精彩活出自我。以下為原書摘文:


流浪在寄養家庭之間

到底哪裡才是我的家?誰才是我真正的家人?我很困惑,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裡?我又屬於哪裡?小時候我其實沒有一個真正安穩的家,大概5歲從奶媽家回到所謂的原生家庭,就開始了不斷換寄養家庭的生活,一路到13歲,我都經歷著反覆換來換去,回來又被送走⋯⋯去這裡生活一下又回來,去那裡生活一下子又回來。這真的是會上社會新聞那種,可謂我成長過程中最黑暗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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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所經歷眾多寄養家庭當中最不堪的一個。寄養家庭的女主人是媽媽這裡的遠房親戚之一,而男主人則是在外備受敬重的角色,似乎非常有愛心且受人尊敬,但他回到家,脫下身上的披風,卻是完全不一樣的面貌。

這個家坐落在偏遠的深山裡,山上好像自成一個小群體,裡頭的人都有種詭譎的氛圍,居民們打招呼的方式,很像電影《咒》裡面的手勢,但我不確定是什麼宗教。他們對這個家的男主人都畢恭畢敬的,還自己養了一些動物,例如:雞、狗、羊之類的,看上去像是與世隔絕的一個村落。

可能因為宗教關係,男主人晚上經常會進行某種儀式,我會被五花大綁在桌子上,很像在獻祭。我太小了實在不了解那是什麼宗教,但記得我總是被綁在那裡,他們一直朝我身上撒一些東西,周圍煙霧瀰漫、還有個鈴一直甩,身旁的人口中都念念有詞的,不停對著我念很多咒語。

他也很常掐我脖子,把我掐起來,掐到我雙腳離地,掐到我不能講話,他似乎喜歡看到別人快窒息的樣子。很像電影會演的恐怖殺人犯,只差沒把人殺了,但所有可怕的事情都做盡。他似乎就是喜歡看我掙扎,滿臉通紅、無法說話、快要窒息的樣子,然後問我要不要叫他?

「我是誰?要不要叫人啊?」我常常一直這樣被他逼迫,都快無法呼吸了,還硬要想盡辦法擠出聲音來,他才會放我下來。平常他都會叫我要負責他們一家的伙食,煮給他們吃,但我都不能吃。長大後看電影得知,某些宗教儀式要獻祭的活體,幾天內是不能進食的,要保持淨身,極有可能是因為這樣才不讓我進食。



 

但有時候實在是太餓了,我都會等到隔天的白天,他要我收拾前一晚廚餘時,才能偷偷吃一點隔夜的剩飯。那時候除了食物冷掉,還有些已經蒼蠅滿天飛,甚至有點臭酸。不過對我來說,有得吃已經很好了。

那段期間除了收拾廚餘時勉強偷吃到一點東西,我幾乎都沒有正常的三餐可以吃。他們平常吃水煮蛋時會給我吃蛋殼,所以我小時候一直以為蛋殼是可以吃的!直到後來上學,午餐跟隔壁同學借蛋殼來吃,同學超驚訝說:「這個不能吃!這個不是給人吃的!」我才知道,原來蛋殼不能吃。

那段期間,我都一直以為,人可以選擇吃蛋,或選擇吃蛋殼。聽表妹轉述,後來有一天,她爸爸臨時起意想來這個寄養家庭表達感謝,謝謝這家人願意扶養我。突如其來的拜訪,才赫然發現我怎麼衣衫不整的被關在外面的狗籠,當時我才被接回外婆家。

根據親友描述,當時回到家中的我,完全瘦得不成人形,且全身上下都是被凌虐的傷痕。還記得當時外婆幫我洗澡,洗一洗她竟然落淚了。印象中的外婆平時是這麼討厭我,但她卻哭了。或許是她也覺得,怎麼可以有人把小孩子弄成這樣⋯因為這段經歷,讓我後來到育幼院服務的時候,都很想親自看看那些孩子的寄養家庭,尤其一定要突然拜訪!

因為事先約好時間,或寄養家庭送審填寫的資料,真的都可以做做樣子,把一切弄得很完美,但真的不知道對方回到家關上門後,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深刻經歷過,所以我知道,有些家庭看似正常,也不能認為就是完全沒問題,且我們這種不是太健全環境下成長的孩子,大多不太會表達。

後來我都會跟服務單位的社工阿姨提醒著,要仔細觀察小孩身上有沒有奇怪的傷,或是有沒有奇怪的反應或舉動,這些小小的徵兆,都可能是很重要的訊息。



快樂但短暫的小公主生活

我從最黑暗的家庭回到原生家庭後,過了一陣子就被賣掉了。被賣去附近的一間海產店,他們是很有愛的一家人,和這家人的相處是我少數快樂的時光,但是大概只維持2個禮拜。

他們算是小康家庭,對我非常好。聽聞是因為他們很想要有個女兒,但是女主人生了3個兒子都生不出女兒,大概也看得出我在這個家裡很不受重視,可能經常看到我獨自一人在外遊蕩,於是就談好了「過戶」到他們家,做他們的女兒。

當時街訪鄰居都說我被賣掉了,但後來母親說:「那是領養,不是賣,只是對方有意思意思,包個紅包這樣。」據說母親當時身上有30萬的賭債,我就被用30萬的價格,過戶到海產店家裡了。和海產店一家生活滿快樂的,大人可能是因為終於有個女兒了,把我當小公主一樣對待,真的很疼我。家裡都是哥哥,哥哥們把我這個最小的妹妹捧在手心,玩具都會讓給我玩。

我人生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玩具,坐在軟墊巧拼上面,滿滿都是各式各樣的玩具,我真的覺得這是天堂吧!好好玩!也每天被溫柔的教育著,要叫這個人「爸爸」、這是「媽媽」、這是「哥哥」,他們唸一次我複誦一次,叫得好還會被摸摸頭喊:「乖~好乖~」雖然那些玩具大部分都是些賽車、戰鬥陀螺之類的男孩玩具,但跟著哥哥們一起玩很開心,常常跟他們比賽車玩了一下午。

這家人對我非常好,我難得可以這樣一直吃好睡好,備受疼愛和關注,過得非常開心。但是,不久後,好像因為那時我們社區人口密集,我從這個家的小孩,突然變成另一家的孩子,免不了落人口舌。

據說街坊鄰居陸續傳出一些,說我原生家庭「賣小孩」之類不好聽的言論。聽說是家裡人承受不住與論壓力,所以突然又說不賣了。我只在海產店一家待了差不多2週,就被送回外婆家了,我當時就想怎麼又回來了?還被下令不准再隨便亂叫別人「爸爸、媽媽」,當時天真的我還想問:「那誰才是我的爸爸媽媽呢?



我的童年,一直缺乏歸屬感

我記得的寄養家庭就有7個,可是其實更多,只是有些時間太短,現在沒有印象了。過了這麼久,可以記得的都是一些,比較驚悚、或是有特別深刻感受的。在童年最單純,特別需要愛與歸屬,正在養成安全感、自尊與自信的時期,我一直都沒有歸屬感,甚至長期在自我懷疑及恐懼感下成長。

外婆那些看似玩笑話的嘲諷:「好醜」「啞巴」「怪胎」「沒人要的囡仔」「沒路用的」⋯⋯猶如刺青烙印在我腦海的標籤;加上總是一個環境待不久、一直被踢來踢去的寄養狀態;還有長期活在不管是被母親還是寄養家庭暴打的懼怕中⋯⋯我經常處在自我懷疑的深淵。

年幼的我在自我認知上產生極大的困惑,經常捫心自問:「我真的很醜嗎?我真的是怪胎嗎?真的都沒有人要我嗎?我真的完全沒有用處嗎?我的爸爸媽媽呢?我做錯什麼事情了?」

外婆家其他大人可能不會直接說不好聽的話,但仍感覺得出來自己不被喜歡。比如我躲起來的時候,經常偷聽到大人們在討論可以把我送去誰家,還有誰可以幫忙養?所以,我從小便一直覺得「我是不被接納的個體」,長期活在被丟來丟去、眾人嫌的感覺裡。或許是因為這樣子的背景,我人生在自我接納上面花了很長、很長、很長的時間。

沒有歸屬感和認同感的原生家庭,又經歷了很多不同的寄養家庭,整個童年時期,除了最初依附的奶媽和後來的大姐、還有短暫被賣掉的時光,其他大多時候,家庭對我來說感受都不是太好,幾乎沒有什麼快樂的回憶。

即便回憶起來沒有太多被愛的快樂回憶,但我還是必須感謝外婆一家、其他保母、其他寄養家庭對我的養育之恩,可能因為不是自己孩子,很難投入100分的愛,即便是親生都未必能給孩子健全的愛了。

但他們還是讓我衣食溫飽、受基本教育、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在年幼時期給了基本該有的照顧,讓我至少四肢健全、頭腦健全的成長,這些都是值得感恩的地方,照顧我真的不是他們的義務,所以我還是十分感謝。

這幾年我也逐漸和失散多年的表妹們重新聯繫上,也建立了不錯的關係。深深了解到,其實上一代的支配真的與下一代無關,我不需要以偏概全而對他們避而遠之,雖然上一代對我還是很排斥,但我也感激表妹們願意相信我、和我重新建立關係,成多一頁為彼此人生中的支持。

*文內所指寄養家庭,並非經由政府社工安排。

(本文摘自/別讓世界奪走你該有的燦爛:餘生,只需要取悅自己/首圖來源:篠崎泫 Hsyan臉書粉絲頁/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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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授權轉載自《優活健康網》,原文為被寄養邪教家庭「全裸關狗籠」淪祭品⋯她歷經「悲慘童年」仍活出自我

(封面圖/篠崎泫 Hsyan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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