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大眾汽車新疆工廠遭質疑 公司否認存在「強迫勞動」

▲這家位於烏魯木齊的工廠每年生產約2萬輛汽車，相比於大眾中國其他工廠的產量只佔一小部分。（圖／BBC）

譯者注：七年前，德國大眾汽車（Volkswagen，港譯：福士汽車，台譯：福斯汽車）在烏魯木齊開設生產線，僱用了數百名員工，其中四分之一為維吾爾人和其他少數民族。在新疆「再教育營」事件，特別是有關當局涉嫌強制未經審判的被拘押者進行勞動的文件披露後，這家汽車巨擘遭到外界抨擊。批評者指其對於當地有大批人員遭關押「視而不見」，並與官方軍事單位進行合作。

德國大眾汽車為其在被指存在大規模侵犯人權行為的中國新疆自治區繼續運營汽車製造廠的決定進行了辯護。

有證據顯示，數以十萬計的維吾爾族和其他少數民族被拘押在「再教育營」中，或在工廠中被強迫勞動。儘管中國堅稱該說法不實，但這些指控仍導致一些跨國公司切斷了與新疆的聯繫。

批評者認為，鑒於大眾汽車的歷史，它應有更特殊的道德義務杜絶此類行為。

大眾汽車公司由當時的德國執政黨納粹黨在1937年創立，二戰期間該公司在其工廠使用強迫勞動力，包括集中營的囚犯。

但在北京接受BBC採訪時，該公司中國公司首席執行官馮思翰（Stephan Wollenstein）為大眾汽車在新疆首府烏魯木齊的業務進行了辯護。大眾在烏魯木齊經營著一家擁有600名員工的工廠，年產量可達2萬輛。

「納粹時代的事情是發生在我們的工廠裏，我們有強迫勞動，讓人們生產大眾汽車，」他說。

「這當然是不可接受的情況。因此，我們確保我們所有的生產場所都沒有強迫勞動，這是我們在烏魯木齊特別檢查過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沒有強迫勞動。」

但當被問及他是否能絶對肯定這一說法，並保證烏魯木齊的工人中（其中約25%是維吾爾族和其他少數民族）沒有一個人有被拘押在「再教育營」的經歷時，馮思翰博士表示他不能。

「我們試圖控制與公司相關的事務，包括人力資源流程。這意味著，比如說，可以以盡可能好的方式招聘員工。」

「這就降低了發生我們不喜歡和不符合我們標凖的事務的風險，但我想我們永遠無法百分之百確定。」

對於批評者來說，這種辯護不夠有力。

維奧拉·馮·克拉蒙-塔巴德爾（Viola von Cramon-Taubadel）是歐洲議會綠黨（Green Party）議員，她曾是下薩克森州的德國聯邦議會議員，大眾汽車總部就位於下薩克森州。

「他們為什麼不能確定呢？他們應該確保勞改營和公司之間沒有任何聯繫，」她告訴BBC。

即使大眾能夠明確證明自己的供應鏈是清白的，外界的批評也遠不止這些。

由於在新疆開設汽車廠需要得到中國當局的合作和批准，人們擔心此舉可能會為大規模監禁和民族打壓政策提供隱性支持，目前已有確鑿證據證明這一點。

衛星數據、親歷者的證詞和中國政府自己的文件都清楚地表明了營地的規模，以及工廠勞工背後的脅迫。

中國堅稱，它一直在為新疆傳統的穆斯林少數民族提供去極端化培訓，並開展大規模創造就業機會的項目，但其真正目的似乎是強制同化目前被國家視為天然不忠的身份和文化。

隨著多國政府和人權組織紛紛聲討譴責，一些大品牌也主動與該地區疏離，大眾汽車發現自己在新疆問題上不大諧調。

「當然，即便是在那裏設立工廠，也會賦予共產黨更高的合法性，」馮·克拉蒙-塔巴德爾表示。

「大眾很清楚這一點——他們這麼做正是為了獲得相對優勢。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政治問題，從經濟上講毫無用處，毫無意義。」

大眾汽車否認其在2013年開設新疆工廠的決定是出於政治而非經濟原因。它表示，公司在中國偏遠的西部地區看到了良好的、長期的市場增長機會。

由於目前新疆的汽車產量還不到該公司在華另外32家工廠產能的10%，馮思翰博士表示，他們「願意做得更多」。

「但就我們的產品而言，市場仍沒有達到應有的規模。」

大眾汽車的新疆業務與其在中國其他地區的工廠似乎還有所不同。

在投產不久後，一份中國報道顯示，該工廠與附近一個凖軍事警察部隊單位達成了協議。

該公司將向在新疆大規模安全行動中扮演著前線角色的武警新疆總隊捐贈車輛。作為交換，後者將為大眾員工提供「軍訓」和「愛國教育」。這兩個詞通常與更廣泛的「再教育營」項目有關。

馮思翰博士對BBC說，他們只向該單位提供了兩輛汽車，並且是代表大眾新疆工廠的中國合作伙伴上汽集團進行的。他亦不知道該工廠有任何這樣的培訓。

但當被問及培訓是否有可能發生在廠區之外時，他承認，「我們可能不知道」。

「我想說的是，在中國所有生產基地圍牆之外發生的一切，以及員工業餘時間發生的一切，都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內。」

對於大眾汽車的批評者來說，它真正的問題可能是過於成功。

人們擔憂中國市場的主導地位可能使大眾淪為人質。大眾在中國市場的新車銷量佔其總銷量的五分之一。

馮·克拉蒙-塔巴德爾表示，在她最近與公司高管舉行的會議上，對方也承認了這一點。

「他們告訴我，公司在中國擴張的條件是，至少要有一家工廠應設在西部，」她說。

「他們試圖說服我，如果大眾決定單方面關閉（新疆工廠），他們就無法再在中國生產一輛車了。」

至少在公開場合，大眾汽車堅稱，它在中國市場的主導地位使其處於一個強勢地位。

「我們已經在這個國家深耕了37年，」馮思翰博士說。「雖然我們在某種程度上依賴中國，但中國可能也依賴我們。」

「我們堅信全球視野，自由貿易和按照我們的道德標凖開展的業務，有助於我們進駐的每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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