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C森談／王信輝／寂寞的技術先行者—李安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足以形容近幾年來李安的樣態。對電影科技熱情又執著的投入，創造未來的想像，所以說「不悔」；高規格的影視呈現，和劇本內容的落差，以致不少負評，所以說「憔悴」，這一切源起於2012年上映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 》（Life of P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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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拿下2013年奧斯卡最佳導演、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音樂、最佳視覺效果四項大獎。（圖／達志圖庫）

當年李安運用3D技術，呈現寓意深遠的《少年Pl》，商業、藝術兼具，既有口碑又有票房，拿下2013年奧斯卡最佳導演、最佳攝影、最佳原創音樂、最佳視覺效果四項大獎，對李安是很大的激勵。

《少年Pl》的成功，使得李安認為電影文本和科技的融和，更能引導觀眾沈浸式的身歷其境，於是在2016年推出以4K、3D、120幀最高規格拍攝《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結果換來口碑和票房的挫敗，究其實，首先全世界幾乎沒有如此高規格設備的影廳，李安以最高規格呈現的感官經驗想像，根本無法落實，其次本片的故事情節也不怎麼適合4K、3D、120幀呈現，所以一般人只看2D電影，會認為宣傳言過其實，而劇本內容雖然還保有起碼水準，但離李安的《父親三部曲》、《臥虎藏龍》、《斷背山》、《少年PI的奇幻漂流 》等作品有一段距離。

▼李安運用3D技術，呈現寓意深遠的《少年Pl》（圖／《少年PI的奇幻漂流 》劇照）

執著於把未來提前在今日實踐的意念，李安再度以4K、3D、120幀高規格拍攝《雙子殺手》，又遇到相同結果，根據報導統計全美國只有14間影廳以2K、3D、120幀放映，從試映開始大部分又流於負評，不外乎武戲尚可故事老套，對李安的技術先行想法，又是一次打擊。但李安的《雙子殺手》真有那麼差嗎？從技術和劇本分開而言。

就技術來說，如果看的是2D版本，那《雙子殺手》強調的身歷其境，並不具意義，台北市的豪華in89戲院LUXE廳的2K、3D、60幀已經是台灣放映的頂級規格（花蓮新天堂樂園威秀影城再加上IMAX），在in89的《雙子殺手》確有相當特別的觀影經驗，整體清晰細緻，晚上的場戲非常清楚，飛車、打鬥貼近生活本質，搭配獨特的3D臨場空間，已經具備未來沈浸式身歷其境的電影雛型，其中一場主角小時候幾乎溺水戲，主觀鏡頭從水下往上拍，細微的氣泡清晰可見，加上搖晃折射的水中光影，這就是李安力主彷彿置身其中的觀影經驗，但這特別的電影科技成效，全台只有屈指可數的廳院才能勉強展現，所以一般3D更遑論2D版本，是難以達到沈浸式的想像，無怪乎負評都集中在故事劇本。

▼李安再度以4K、3D、120幀高規格拍攝《雙子殺手》。（圖／達志圖庫）

就劇本來說，複製人議題可以拉至極高的道德與倫理層次，綜觀全片李安為了把觀眾帶進電影情境體驗，尤其是動作、追逐、打鬥等武戲的場景細心雕琢，因而減少人倫、情感、關係等文戲的深層探究，或許是不得不的妥協，但如上述，如果觀眾未在一定硬體播放規格的影院觀賞，那不但無法充分感受沈浸式觀影經驗，妥協後的劇情呈現，也讓觀眾感覺速食而疏漏，而其實複製人情感的連結、內心的掙扎、外在的壓力等等話題探討，絕對是李安的強項，只不過導演是寂寞的開發電影可能性的先行者，暫不‘複製’過往的作品經驗！

《雙子殺手》劇情雖然遷就影視科技而未臻理想，但李安仍拋出掙扎與救贖的核心主旨，同時也點出複製人是兄弟還是下一代的價值混淆，雖然情節無法充分發揮，如有資金挹注，寂寞的先行者李安，或許未來作品，內容與形式會有更切合的呈現。

（封面圖／達志圖庫）